三

随着瓦莱里安摇摇晃晃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亚历山大的苍白的脸也渐渐的恢复了红晕。但心脏跳动的“咚咚”声还在自己的耳边挥之不去。

(资料图片)

“亲爱的朋友。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侦探社。第一条，也是最重要的一条。就是发誓遵守《菲利克斯宣言》(注1），我相信你早已宣誓了。”詹森笑了一下，用左手轻抚着他的八字胡。也不管亚历山大是否在用心去听，他继续说道。

“第二就是遵守道德，我相信相关的条款（注2）你早已背的滚瓜烂熟。”

“第三，是最不重要的，那就是工资即待遇。但是不幸的是，我不得不花一点功夫来好好说一下。”

詹森优雅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他的金框单片眼睛，然后戴在了他的右眼框上。又摸出了一张防水的牛皮纸，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体。

“咳，咳。对……侦探部的，有介绍信的学徒工，工资是一千二百卢布。并加之以各种票如每月粮票29斤，每年布票六尺。并且享有公共出行和特别行动方面的津贴，以及食宿方面的报销。关于医药和心理健康方面，本社可以提供全方面的免费医疗和免费的心理辅导。哈哈…心理辅导…估计就是给你发伏特加。当三个月的学徒期结束后，（要不是你有介绍信，不然至少要干半年）工资待遇为三千卢布，并且获得评干的权利。（意味着有年终奖和各种奖金）。超额完成案件会得到奖励。比如……让我想想，你们现在侦探社是在干什么？……对了，打击囤货居奇。恶意采购，倾销消费品或者无营业执照提供服务的‘破坏分子’，一概抓捕。每抓捕到计划内的一个提供十卢布的提成，超过计划的，每个获得三十卢布的提成。如果对这种“自私的经济破坏行为”造成严重打击的话，可以获得“保卫经济勋章”以及奖金一千卢布。看看啊，我的朋友。这些俗文是多么的繁琐，整日与这些散发着铜锈的文件打交道，我的脑子也不免开始腐朽了。“

詹森得意的弹了弹牛皮纸。

“但是话又说回来。你要是去了工厂，哈哈，估计干个十年每个月连一千卢布都赚不到。能当个‘千卢布人’可是多少斯塔汉诺夫运动者梦寐以求的，你可是走了大运气了。”詹森重重的读了成功几个字，同时嘴角的忍不住的上扬。

然而亚历山大听了这一席话，眼皮跳了一下。原本迷茫的双眼，现在散出了火花。他一字一顿的说道。：“三千卢布，那可是熟练工人工资的三倍。如此大摇大摆的置《平等原则》与不顾？！”

“平等原则”（注释三）这几个字，虽然经过刚刚遭受巨大精神打击的亚历山大嘴里说出，虽然有几分软绵无力。但是这几个字可让詹森收起了他放肆的微笑。

秋日的下午，阳光刺破了乌云。寒风裹挟着喷泉的水汽，拍打着菲利克斯的大理石塑像。泉水冷涩如同玻璃流动，那是无言的菲利克斯在哭泣。菲利克斯（注释4）雕像的姿态如同乌里扬诺夫雕像的姿态一样，一只手指向前方。而前方正是贫民窟与烈士墓地，他看着远方乌烟瘴气的贫民窟，他在哭泣；看着尸骨未寒的同志们，他在流泪。

“啊，很有意思的小朋友。但是恐怕你不了解具体情况。”詹森收起了牛皮纸，又挂上了微笑。然而语气中却夹杂了愤怒和尴尬，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厌恶。

“确实，原则上说，任何的一份工作，报酬不得超过熟练工人的薪金。”詹森脸上的微笑突然放肆了起来。“哈哈，但是我们每一位职员同时身兼数职。我们是真理的探寻者，是暗影中的警察，是独自战斗的士兵，更是罪恶的审判者。在我们战斗时，工人在休息；当我们牺牲时，农民在丰收；当我们凯旋时，士兵在准备；当我们歌唱时，孩子在休息。每一位探员都承担着巨大的工作压力和风险。他们与经济犯罪，政治投机斗争着。与盗窃抢劫，卖淫贩毒斗争着。与国外渗透，消极怠工斗争着。所有人来到这里都做好了牺牲的觉悟。一点超出指标的工资，只不过是对他们英勇行为的嘉奖。而且从单独的经济层面来说，你要考虑到中心城的高物价，全国平均工资在这里，连吃喝都解决不了。你再想想我们职员的学历，专业院校毕业，少说经历了4年的教育，本身也理应收到特别教育津贴。”詹森展开了他的双臂，他喋喋不休的说着。

虽然他的嘴巴说个不停，但是他的脑子也是不带转的。首先，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中心城作为繁华地区，工人的平均工资却低于全国标准，但已经可以解决衣食住行。更不要说那些日常吃着其他福利的探员了。其次特别教育津贴是给予在校学生的津贴，这一点亚历山大是知道的，因为他本人就是依靠冰城的教育津贴才得以完成学业…

一阵阵风吹过，两人只是觉得有点冷。门外来往的人流不断。人力车夫埋着头拉着车子。豆大汗水从单层的薄汗衫流下，锤击着大地。刚刚结束早班的工人行色匆匆的赶往下一个工厂，去上下午班。风吹拂着贵妇人的锦帽貂裘，偶然惹得身上的首饰叮当乱响。此时侦探社的一群侦探们正在暖气房里，为谁偷偷剃掉了哈维尔公爵的纯种狗的尾巴毛而争论不休。而门外，瘦弱的老翁费力的拉着一车煤炭。脊背弯曲的如同蒙古骑手所用力拉扯的短弓。

而着体面人对此却视而不见。

“啊，原谅我的喋喋不休。毕竟这只是你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这里可不想北方那样。恕我直言，那样‘极端平均’。或者说是‘普遍贫乏’。啊，你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，是缺乏休息吗？请让我把你带到宿舍吧。你的行李呢？相比是留在车站附近的宾馆了吧。让我派人去替你取回吧？你若是感到饥饿，我会派人送饭到你的宿舍的。好好休息吧，好好休息吧。…怎么，走吧。…你想出去转转？你不是刚从外面来吗？好吧，我的朋友。很有意思。毕竟自由万岁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我会帮你干好一切琐事的。再会！”詹森伸出手想要来一个握手告别。

然而亚历山大只是敬了一个礼，就转身向大门外走去。

注释1：菲利克斯宣言，即由赛里斯内务部颁发的基本文件。文件规定了作为一位内务部成员的基本要求。如，要将打击犯罪和保护弱小视为己任。要为了人类伟大的解放事业奋斗终生。要维护由菲利克斯·捷尔任斯基同志创立的传统——即团结一致地维护契卡组织。

注释2：道德课是一门必修课，主要讲述各国哲学家对道德的看法，以及对道德理解。该课每年都需要评测，主要考察对相关概念的掌握。而对于考察个人是否遵守道德，却因为“道德的定义不是单一的”这一理由否决了。

注释3：平等原则，指的是萨布林在乌兰乌德大会上提出的原则。是《工人权力法案》的三个基本原则（剩下的两个原则为自由原则和红色原则）。该原则主要继承了巴黎公社的革命原则。其中关于内务部成员和其他官员的薪酬的规定为“不得超过熟练工人的工资”。该原则被双木将军所承认，认为“这是通向尊严世界的第一步”。

注释4：菲利克斯，即捷尔任斯基。钢铁的菲利克斯。在TNO中（个人设定）因为外高加索民族案受到牵连，被调任为水利部长与西伯利亚铁路修复工程的总设计师。因为此案被调任到西伯利亚的还有朱加什维利。据说伏罗希洛夫也因此收到了牵连，因为事发后的三个月，他被“升任”为国防工业委员会的委员和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院长，远离了原来的指挥事务。在调往西伯利亚后，因为一次意外，导致在化工厂视察的菲利克斯，连同朱加什维利一同丧命于爆炸。当时的契卡领袖亚戈达派出了副手叶若夫去探查，却无功而返。菲利克斯死后，被授予红旗勋章，红星勋章，一五劳动标兵勋章，同时察里津的侦探大学改名为菲利克斯学院，侦探部改名为菲利克斯部。而赛里斯内务部的菲利克斯部，尤其指外籍侦探部中负责海外工作的部门。

菲利克斯一生致力于打击白卫运动的残部，推进了孤儿收养制度的建立，参与起草了改善工人工作环境的法案。其一生生活清贫，恪尽职守。对工人体贴关爱，对敌人毫不留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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