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密溪,密溪,四顾皆高山,环山多奇峻,耸翠入云寰……”这首民谣唱的便是密溪村。
位于江西省瑞金市九堡镇最北边的密溪村,坐落在凤凰山脚下,“卧”于群峰之间,因其保存完整的众多客家古民居和传统客家文化风俗而素有“江南民居建筑博物馆”之称,在当地颇有知名度。
循着主路一路往里,密溪村的层次结构清晰可见——中心是一片客家古建筑群,复而围绕着一幢幢现代化的二层小楼,最外沿则是耕地和重重青山,似陶渊明笔下的“世外桃源”般呈现出一种历史与现代交织的美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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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过片片荷花池和漫山遍野的橙子树,自“密溪村”招牌始,首先映入脑海的两字是“亮堂”。宽阔整洁的柏油马路两旁,整整齐齐排列着一座座现代化仿古民居,青瓦白墙,颇有特色。临街的商铺、小作坊、各式服务站鳞次栉比,往来人络绎不绝,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。
至古村中心区,则是另一番天地。近百幢大大小小的古民居错落有序、静静伫立。依稀可以看出,整片客家古建筑群呈“背山面水,负阴抱阳”之势,依旧是青瓦白墙,但却没有了外围的车水马龙,布满青苔的石板路、磨损的砖木结构和斑驳的墙体上,布满了岁月的痕迹……仅对视的那一瞬,独属于密溪的古朴便会扑面而来。
如今,这个村子共699户3202人,基本上都姓罗。密溪村副书记罗流东告诉我们,“我们罗氏在此安家已有750年了。”
据《罗氏族谱》载,南宋咸淳年间,罗密峰从兴国白石迁居而来,在凤凰山下开基建房,繁衍生息,并发展成为当地大户。至清朝中叶,密溪罗氏人口已发展至数千人,分为东西两房,并且为他们的“开基祖”密峰公以及东、西两房兴建了祠堂。如今,密溪村的罗姓族人主要分布在罗屋一带,并以罗屋为中轴线由东往西延伸发展,村中屋宇多坐北朝南,面对南边的水口。远处山顶上,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建有四座水口古塔,数百年来一直默默守望着古村。
罗流东指着远方向我们介绍,这几座水口塔始建于明代。明塔的功能与宋塔有很大不同,宋塔多建于寺庙中,到了明清时期,山野市郊都会修建高塔。“明清时期,大多数塔不再藏有舍利子,兴修高塔的重要原因之一,是塔被认定为文运的象征,密溪村的水口塔便是祖先为改善风水、振兴当地科举而建的。”
古往今来,密溪古村出了不少名人。清代著名理学家罗有高(罗台山)便是从这里走出。史书记载,“台山少而雄伟,年十六补诸生,寓于都萧氏别业偏读所藏书。因慨然慕古剑侠者,流习技勇治兵,众言视同学,生蔑如也,久之,人有道。”罗台山学识渊博,曾受到时任内阁学士的翁方纲和瑞金知县、散文大家恽敬的大力推崇,翁曾作《送罗台山南旋》诗,恽曾撰《罗台山外传》一文,均揖入县志流传后世。如今,密溪村为纪念罗台山而建的“台山园”和“台山学堂”依然保存完好,颇得村民们的敬重。
站在整个客家古建筑群中放眼望去,一字排开的5座祠堂尤为引人瞩目,位于正中的便是罗氏大宗祠。
《江西古祠堂》有载,罗氏大宗祠重修于清康熙三十七年(公元1689年),在念四郎旧居原址上建成,其整体宽15.1米、进深26.8米,建筑面积超过400平方米。整座祠堂呈长方形,上下两厅,中有3.7米长、2.5米宽的天井。
祠堂门前还嵌有一口月形池塘,名为月池,和5座古祠构成“众星拱月”之势,既有防火之效,也有希冀人丁兴旺、财源滚滚、人才济济之意。仅仅是远观,已然十分气派。
走近一些,心头敬畏更甚。只见大宗祠大门两旁一排排明清碑刻林立,青石板阶梯两端矗立着一对雄伟壮观的大石狮,门廊顶部天花板则镶嵌着一块由近百幅龙凤、瑞兽和花卉图案组成的浮雕、镂雕雕板,很是精美。越过门槛往里,几根立于祠堂的杉木柱子直直冲入眼帘,柱基为八角形石头,每根都很粗壮,一人甚至无法合抱。中堂则悬有一块篆书堂匾,上面写着“彝伦攸叙”。据罗流东介绍,这块堂匾是清代阳湖派散文家、瑞金知县恽敬于嘉庆十年(公元1805年)所题,距今已有200多年。“村子里大大小小有45个祠堂,其中被列入省重点保护单位的就有6个。”这些祠堂面积不一,多则三四百平方米,少则一百有余,星罗棋布般点缀在整个明清古建筑群中,增添了不少古韵。
沿宗祠拾级而上,穿过一个牌坊楼,便是一条由石子堆砌成的古驿道,虽已有所磨损,但透过石子的密度和布局,依稀可以窥见当年这里的盛景。“密溪紧邻宁都,旧时是宁都通往瑞金的必经之地,村子周围遍布四通八达的古驿道,一度为古村带来了商机与繁荣。”罗流东告诉我们,密溪人自古经商者居多,历代旌表乡宦、名人的碑和坊达近百处之多。村中有两处牌坊至今保存完好。一处“尚义坊”,倚古巷道而立,坊高6米,匾额书有“善行流芳”。此坊乃明朝天顺三年,皇帝朱祁镇御笔亲表该村一个大粮商罗孟稳善心善举所敕建,过此牌坊,文官下轿、武官下马,向罗孟稳善心善举致敬。另一处则为“节孝坊”,乾隆十三年奉旨为罗大璜之妻钟氏而建,中央大门顶上雕有两条龙和“圣旨”牌,其下匾曰“节孝”,坊石上还保留着龙首龙尾和八仙过海等浮雕图案,被时光打磨的满是岁月痕迹,在夕阳斜晖、乳燕纷飞的暮色中,不由使人产生世事变迁的沧桑感。
罗流东告诉我们,自清末开始,密溪村由盛转衰,后来更是因为失去交通优势等原因一度成为贫困村。“近几年,随着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,村里大力开拓集体经济,靠着脐橙产业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繁盛。”他笑着告诉我们,“如今在九堡镇,大家都说密溪村是个‘小香港’”。
村子里这些年的变化也被写进了村志里——“如今的密溪村,家家丰衣足食,人人生活幸福。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家搬出旧屋,住上了新式楼房,真正实现了‘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’。手机、电视机、摩托车……许多当时说不出来的东西,现在都有了。”
走在密溪村,最常见的是村民们脸上的笑颜,小孩子吃着雪糕天真无邪地笑,老年人聚在祠堂里打牌畅笑,年轻人劳作一天后满足地笑,每一个笑容都是一帧画面,在这布满岁月痕迹的古民居里,将当下这美好的幸福生活一一定格、记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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